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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堂鸟（十）

十

 段宜恩从来不知道原来十几分钟的路可以这么长，紧握着方向盘的手用力到骨节微微泛白，全身的血液飞速地流动，满脑子想的都是快点见到王嘉尔。

      
一路上不知道闯了几个红灯，到医院的时候BamBam已经等在了门口。

      
“王嘉尔怎么了？”不用别人提醒段宜恩也知道此刻自己有多慌乱。

      
“今天我们一起出去逛街的时候被人撞到了，从台阶上跌了下来，脚踝骨折，已经处理过了，医生说可以出院静养。”BamBam内疚地咬了咬嘴唇。

      
段宜恩紧皱着眉头，埋头往楼里走，却在病房门口遇见了另一个人。

      
“在范哥，你怎么来了？”BamBam有些惊讶，看了看林在范，又看了看段宜恩。

      
“Jackson打电话要我来的。”

      
段宜恩舔了舔嘴唇，觉得心脏跳动的频率快要承受不住，王嘉尔打电话要林在范，那自己这是算什么？

      
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，段宜恩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王嘉尔，他的左脚被石膏固定着，小脸皱着，看起来可怜兮兮的。
     
      
“我不进去了，不用告诉他我来过。”段宜恩说话的时候，眼神一直没办法离开玻璃另一头的人，就连BamBam都看出了那眼神中难以言喻的心疼。

      
“别……进去看一眼吧。”BamBam抓住了转头就想要走的段宜恩，硬是拽进了病房

      
看到段宜恩，王嘉尔愣了一下，“你怎么来了？”

      
“是我叫他来的。”BamBam看了眼沉默的段宜恩，抢着回答了王嘉尔的问题，“包扎的时候你手机放到我这里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
王嘉尔垂下了眼睛，盯着脚腕上的石膏发起了呆。

      
林在范也在这时候走进了病房，前一天情绪低落的王嘉尔打电话给他，说起段宜恩，说起自己偏离正轨的感情，林在范以为自己可以像以前一样给王嘉尔最好的建议，却发现这次是真的无能为力。

      
今天接到王嘉尔的电话听说他受伤却不想找段宜恩的时候，林在范没有多想，急匆匆就赶来了医院。

      
王嘉尔这个人，表面上看起来好像什么都可以自己处理好，但其实每次遇到两难的问题，总是摇摆不定，逃避现实。

      
“在范哥……”王嘉尔抬起头，目光里带着些许请求。
      

林在范走到床边坐下，“疼不疼？”
      

王嘉尔摇了摇头，心绪被站在旁边的段宜恩搅得一团糟。

      
“这几天在我那养伤吧。”林在范缓缓开口，没有去看段宜恩越来越坏的脸色。
     
      
拳头攥紧又放开，段宜恩叹了口气，声音带着疲惫，“我先走了，你好好养伤……”

      
王嘉尔目不转睛地看着段宜恩离开，一直到那背影消失在走廊。

      
“何必呢……”林在范像是在问王嘉尔，又像是在问自己。

      
“在范哥，我身上的责任太多了，我不能影响嘉忆的生活，也不可能用她的未来做赌注。”
“我的家庭不允许我有一点的分心。”
“在范哥，帮我一个忙吧。”

      
“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
“和我在一起吧……”王嘉尔顿了顿，“只假装给段宜恩看……”
     
      
这样你才能疏远我，我也不必再为你的接近惶恐，为你的眼神心动，不必在未来的某一天为这段感情歇斯底里。

     

段宜恩心情不好，金有谦也难免受牵连。

      
不知道第几次被段宜恩打断了气氛，金有谦终于无奈地接起了电话。

     
“Hey……”
     
“cut the crap,Come and drink with me.”
      （别废话，过来陪我喝酒。）

     
“I'm with Bam……”

      
BamBam叹了口气，用口型示意金有谦可以去。
     

“I'll be right there.”    
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
金有谦到酒吧的时候，段宜恩已经喝得有些多了，见到金有谦就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中文，即使可以用中文交流，金有谦也没有听懂他到底说了什么。

     
“I'll take you to home.”

      
刚想扶起段宜恩却被一把抱住，金有谦无奈地抵住段宜恩乱蹭的头，“Hey，Mark……I will take you to home.”

     
“王嘉尔……”

      
嘈杂的酒吧里金有谦还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段宜恩念出的名字。
     
“我对你不好吗……”
“为什么不接受我……”
“我怎么会喜欢上你……”
     
      
对于王嘉尔来说，段宜恩像是不期而遇的光明，毫不夸张。

      
生活有了转机，也有了意义。

      
和段宜恩在一起的几个月，王嘉尔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陌生温暖和情感，也越来越依赖两个人的生活状态。

      
这种复杂的情感又不能完全归类于喜欢或者爱，没办法拒绝，亦不能接受，王嘉尔只能选择逃避。

      
互不干涉，协议写得清清楚楚，王嘉尔当然不想节外生枝，三年的时间不长不短，相敬如宾的状态也不是不能忍受。

      
正在庆幸段宜恩这几天没有打来电话，手机铃声就适时地响了起来。

     
“我有事找你……”段宜恩的声音听起来无精打采的，让王嘉尔一下子心软了下来。

     
“你说。”

     
“今天ICE的警察来过了，问了一些问题，我应付过去了，但他说希望和你谈谈。”段宜恩顿了一下，“这几天你回来住吧。”

      
没有听到王嘉尔的回应，段宜恩的语气变得有些着急，“是真的。”
     
“好吧。”
     
“我去接你。”

      
几天不见，段宜恩看起来有些憔悴。好看的眼睛多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，家里也乱七八糟的，看到散落在地上的酒瓶和衣服，王嘉尔叹了口气，“至于吗？”

      
是啊，至于吗，段宜恩苦笑了一下，他以为自己可以洒脱地放弃这段还没开始的感情，毕竟想要和他在一起的人前赴后继，可王嘉尔就像白月光，像心口的朱砂痣，想得不可得。

     
“王嘉尔，你不是我，你当然不知道。”
     
“我……我和在范哥在一起了。”

      
王嘉尔本以为段宜恩会有什么反应，可段宜恩就那么静静地低着头，站在原地。

     
“为什么？”段宜恩抬起头的时候眼神冷漠得吓人，“为什么你可以接受林在范？他不也是男人吗？”

      
王嘉尔微微往沙发里缩了一下，不敢去看段宜恩的眼睛，“不一样的。”

     
“为什么不一样？”

      
当然不一样，因为我不喜欢他。王嘉尔抿着嘴唇，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  
王嘉尔的沉默让段宜恩有些失控，甚至忘了王嘉尔还受着伤，抓住王嘉尔的手腕拉向自己，“王嘉尔，你根本就不抗拒男人，说什么不喜欢男人都是找借口拒绝我是不是？”

      
王嘉尔的眼眶有些红，眼睛里蒙着薄薄的水雾，“是。”

      
对不起，我说谎了。